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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千一百五十二章 心碎的天暗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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萧瑟的风吹过。


文松一脸呆滞的蹲坐在地上,眼神木然,好似一尊雕塑。


城南小陌又逢春,只见梅花不见人。


人有生老三千疾,唯有相思不可医....没想到,再次听到那个魂牵梦绕的名字,一切都已物是人非……


卦王闭上眼睛,一滴眼泪顺着眼角流下。


见此情形,房赢吓了一跳,赶忙走上前,盯着对方关心道:


“文兄,你没事吧?”


文松沉默的摇了摇头。


自顾站起身来,拍拍屁股,头也不回的朝外走。


“哎?你别走啊——”


房赢急忙快步跟上对方。


他实在很好奇,究竟发生了什么,竟能让见多识广的墙角蹲神为之失态。


“喂!文兄等等我啊。”


“有何事不能和兄弟说?至于去自寻短见吗?”


“这里是西域,你想跳河自尽,恐怕要走上好几百里呢……”


前方,文松猛地驻足,转身恶狠狠瞪向房赢:


“房二郎,你莫要欺人太甚!”


房赢一愣,继而大怒:“艹!我特么招你惹你了?”


“我……”


文松深吸一口气,缓缓说道:“还记得我以前和说过的那名女子吗?”


房赢一脸茫然:“你和我说过的女人多了,我怎么知道是哪个?”


文松老脸一红:“就是我年轻时仰慕的那位……”


一听这话。


房赢恍然大悟:“原来是她,你曾经的梦中情人?”


“什么叫曾经?现在也是!”文松沉着脸强调:“我是个很专一的人。”


“嗯嗯嗯,她不是退出江湖,消失匿迹了吗?”房赢一脸八卦的问:“然后呢?你现在有她的消息了吗?”


“有了....”文松叹了口气道:“只不过,再闻故人,才发现对方早已香消玉损。”


“所以,你才会悲从中来?”


房赢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,拍了拍他的肩膀:“文兄节哀,人死不能复生……”


顿了顿,接着说道:“我记得以前告诉过你,她若有女儿,你可以考虑一下!”


此言一出。


卦王脸色再度难看起来。


“文兄别急,你听说给你说。”房赢赶紧劝道:“你想啊,女儿一般都会随着母亲的性子,你娶了她女儿,不就等于娶了她吗?”


“而且后者更年轻,更有活力。”


“老男人为啥喜欢小女孩?就是因为她们鲜嫩可口的身体,可以激发男人的激情!”


“你若和她女儿在一起,也会老树开花,焕发爱情的第二春……”


听着身旁男人絮叨。


卦王痛苦的闭上了眼睛。


他无比确信,当年“千面幽兰”没有儿子,只有两个女儿!


方才,陈阿宾又亲口承认自己是她的子嗣,再加上那神鬼莫测的易容术,于是便只有一个可能——


陈阿宾是个女人!


....而她,宁可女扮男装,也要和房二郎在一起,还主动露出后背给他看……


啊啊啊!


“你,不要再说了……”


文松费力挤出几个字,双拳紧握。


房赢怔了怔:“为何?”


“因为她的女儿,早已有了别的男人…”文松咬着牙道:“我,已经没有机会了。”


“额?”


房赢一脸愕然。


沉默了半晌,方才拍了拍卦王的肩膀:


“时间文字八万个,唯有情字最伤人,文兄,斩断情丝吧,心中无女人,拔刀自然神,明天你有是一条好汉!”


“我……”


文松脑门青筋直蹦。


“哦?你不知该如何办是吗?莫急莫急,我来教你....”房赢脸色一正,沉喝一声:


“来啊,接,刀,谱——”


卦王怔了怔:“什么刀谱?”


“当然是古今第一功法!”


“什么?!”


文松大吃一惊,颤声问:“二郎,你不会想说,欲练此功……”


“没错,就是那样的!”


房赢刷的一挥手:“我只说一遍,汝切记得…刀谱第一页,忘掉心上人!”


文松神色一垮。


他已经确定,这玩意儿绝对不是江湖上传说的那本!


而且他房赢的女人那么多,他怎么不忘掉?


心中越想越气,文松沉下脸正欲说话,却听房赢声音再度响起:


“刀谱第二页,自断痴情魂!”


文松一听更怒了:“狗屁!你怎么不断……”


“刀谱第三页,刀刀斩爱神!”


房赢直接打断他,双眸死死盯着他,语速越来越快:


“刀谱第四页,情欲不沾身!”


“刀谱第五页,海手灭红尘!”


“刀谱第六页,不当感情人!”


……


“刀谱第十页,无爱即是神!”


“从此锁心门,心中在无人!”


铿锵有力的话语,响彻在天地之间,房赢背负双手,仰首挺胸,宛如斗尊降临。


卦王哆哆嗦嗦的指着房赢:


“你你你……”


“文兄莫要谢我,凭此刀谱,你可一步入化境,从此宫心锁精门,心中再也无女人!”


噗——


文松险些喷出一口老血。


心说我信个你鬼,你个房二郎坏得很!


正在这时。


房赢忽然咦了一声:


“不对啊?你听到女神消息,应该第一时间悲痛欲绝才是,为何在帐外跌倒?反射弧也太长了吧?”


此话一出。


文松脸色一变。


他不知反射弧是何意,心中却忽然蹦出一个念头。


…方才在帐外偷听,房二郎似乎并不知道,陈阿宾是个女儿身……


好好好!


你做初一,我做十五。


待到将来真相大白之时,你绝对会后悔,佳人就在身边,你却放过了大好时机……


一念至此。


卦王脸上换上悲伤春秋之色:


“来之前,我曾经见过了天捷星……”


“等等,天捷星是谁?”房赢好奇的打断他。


“天捷星以脚力迅捷出名,但凡有重大消息,大帅都会让他负责传递,因此知道不少事情,可惜就是惜字如金……”


文松顿了顿,说道:“见到他时,我又提及那女子及其女儿的下落,许是被我深情感动,天捷星说了一句云里雾里的话,转身便走了。”


“哦?什么话!”房赢追问。


文松语气一滞:“这不重要....重要的是,我方才在你帐外练功之时,猛然想通了他的话,这才失态跌倒。”


“哦,原来如此…”


房赢托着下巴,眼珠一转:“不过,你的话却很难让人相信。”


文松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儿,眼神有些慌乱:“你不信我?”


房赢嘿嘿直笑:“你说在帐外干啥来着?偷听也叫练功吗?”


“这个....呵呵。”


文松干笑了两声,赶紧转移话题:


“你小子一把火烧了龟兹都城,名号算是打出去了,西域诸国此时都在胆战心惊,生怕会变成你下一个目标……”


“下一步,你有什么计划?”


房赢闻言,缓缓收敛嬉笑。


眸光穿过席卷的风雪,望向广袤的大地,淡淡的吐出一个字:


“等!”


……


时光如梭。


广寒之后,便是腊冬。


长安城迎来了一年中最冷的季节,大地寒冬,万物蛰伏。


两仪殿内,大唐皇帝李世民,伏在案前,正在批阅奏章。


忽然,他笔尖一顿,望着奏折,眉头蹙起:


“刘仁轨?他为何会被关押在大理寺?”


听闻皇帝问话。


贴身内侍张阿难欠了欠身子:


“回陛下,老奴听说,刘仁轨之所以出事,还是因为他那封奏疏。”


“哦?”


李世民微微一顿。


两个月前,他心血来潮,打算去栎阳游猎。


恰好,刘仁轨就是当地县丞....显然,皇帝放着长安皇家猎场不去,偏偏要去栎阳,摆明了是要去见他。


按照常理讲,有机会面见天颜,是常人求之不得事情。


伺候好了。


加官进爵不在话下。


老刘却不走寻常路,立刻上了奏疏:


“今秋大稔,民收获者才一二,使之供承猎事,治道葺桥,动费一二万功,实妨农事。”


....今年雨水充沛,庄稼长得茂盛,现在仅收割了十分之二。


如果陛下您来狩猎,为了迎接您,百姓就要去做劳役,架桥修路,这会严重妨碍秋收!


听听。


这说的是人话吗?


皇帝来了,你应该豪车开道,封路禁行。


让普通百姓感受到权利的力量,让皇帝体会到唯我独尊的快感。


让他吃好喝好玩好。


这才是一个系统内人员,应该具备的基本职业素养。


可你在做什么?


眼里只有秋收,只有百姓。


别人仰着脖子没落下来过,你刘仁轨倒好,低着头没抬起来过……这样能升官发财吗?


好在老刘还没愣到底。


奏疏的最后还圆了一下:“使场圃毕劳,陛下六飞徐驱,公司交泰。”


所以,您还是晚点来吧!


待庄稼收割完毕,陛下的车架从容出动,于公于私,都能得到安宁。


……


不愧是刘仁轨。


县丞,就是个副县。


最高BOSS的行程,是你能左右的吗?


你竟还提出了建议,让人晚点来....没人知道,当李世民拿到这封奏疏时,是一种怎样的心情。


总之思索过后,李世民决定——不去了。


到此,事情本已经告一段落。


臣子大胆直言,皇帝从谏如流,在史书上也算一段佳话。


可如今。


刘仁轨却被下狱了……


李世民立刻敏锐的扑捉到了其中隐藏的意味,皱着眉头问:


“是因为赢儿?”


“陛下圣明。”


大太监张阿难微微躬身,解释道:


“在世人眼中,刘仁轨是房二郎的人,如今驸马叛出大唐,从属势力也就跟着遭了殃。”


李世民闻言,将毛笔仍在桌上:


“长孙家出手了?”


“这点芝麻大点的事,无需长孙家出手。”张阿难顿了顿,说道:“国舅甚至根本不用开口,下面的人自己就把事办了……”


“而且罪名是现成的。”


“冒犯天颜,只需这一条,刘仁轨便跑不了流徙发配的命。”


“而发配途中,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……”


李世民闻言,冷哼一声:


“幸好朕事无巨细,不然刘仁轨还真会被这帮人给阴死!”


说着,目光落在案牍上:“不对,这奏折,为何会被朕看到……”


旁边,张阿难揣着手道:


“不重要的折子,尚书省会自行处理,只有重要之事,才会呈与陛下过目…所以,这应该是房相的手笔。”


“哦?玄龄么。”


李世民眯了眯眼睛:“朕记得,这段时间尚书省还进了不少新人。”


“陛下果然明察。”张阿难淡淡开口:“所以,房相的这个动作,瞒不了长孙家的眼睛。”


就在这时。


门外有小太监快步走了进来,气喘吁吁的低头汇报:


“启禀陛下,侯大将军得胜归朝了……”


此言一出。


李世民和张阿难,不约而同的眼神一变。


小太监浑身一颤,连头都没敢抬,直到听见张阿难苍老的声音:


“行了,下去吧。”


“喏。”


小太监如蒙大赦,小心的退出大殿。


“看吧,太子他们最强的助力来了。”


李世民笑了笑,站起身来:“走吧,侯君集大胜回来,朕去亲自迎一迎。”


……


与此同时。


大理寺监房。


刘仁轨盘膝坐在草席上,腰板挺得笔直。


他手握一只干草,正在模拟毛笔,在地上虚空练习行书。


牢外的走廊,忽然有脚步声由远及近。


一名狱卒走到栅前,懒洋洋的敲了敲牢门:“刘仁轨,有人来看你了。”


说罢,转身离去。


刘仁轨抬头望去,只见一名须发皆白的老者,从黑暗中缓缓显出身形:


“刘县丞,这间房子住的可还习惯?”


刘仁轨没有回答,而是盯着对方问道:“将我从肮脏的牢房换到这里的独间,是你的手笔吧。”


老者点点头,一双苍老的眼眸古井不波:


“刘县丞,给你一次活命的机会,你要不要?”